2/10/2013

协奏曲之终:相融


    夜雨,飘着。秋风,吹着。我。站在窗台前。窗口闭着,只留了一点小缝。我斟着手中的香烟,一只手撑在窗台上,让夜雨秋风吹上我的左脸颊。

    轻柔的钢琴曲在室内飘扬,柔色的灯光轻轻的照。我关紧了窗,享受着室内洋溢的温暖。“哦..又再抽烟了..”后方传来丽丽柔声的叹气。她走了过来,指尖轻轻碰触着前方障碍物的表面。在灵巧的避开了前方的矮桌和沙发后,她轻盈的到了我身旁。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强烈自我意识的气息。内敛的触动着窗台的菱角,她也像我一样,把一只手撑在窗台,并将她秀丽的脸颊转向我的方向。

    “下雨了吗?我听到水滴的声音。”丽丽闭上了眼睛,仔细聆听。然后问我。“对,下起雨了。”我轻声回复。她最喜欢雨夜了。“可以描述给我听吗?雨夜是什么样子的?”她轻声的问,霎时间脸上露出了稚气的笑容,一下子又被她收敛的微笑取而代之了。我忘了回应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看不见我的回应,所以继续沉默等待。雨水滴答滴答过了一阵子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尴尬,我匆忙补答:“哦雨嘛,晶莹剔透的。落下来时,像针一样尖。快得看不清,多得数不完但是一滴一滴附在窗前的雨,才是最漂亮的。它们一眨一眨的,像小星星一样。而城市霓红灯绿的色彩在雨幕的笼罩下,就像一幅水彩画,没有了边界线,朦胧迷人。”

    雨滴附在窗前,在房内灯光的照耀下,仿佛也有了生气,一闪一闪亮晶晶。丽丽听得入迷,即兴奋又好奇的点点头,满足的低下头,手掩着嘴轻轻笑了。她的双眸是午时的天蓝色,虹膜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纱。雾纱带走了她双眼的灵光,却更让她的眼睛完美的点缀了她令我心醉的五官。

     “来”我低声的说,握起了她的右手。握着她白皙冰凉的右手,我把她纤细手掌贴放在窗上。“这就是雨的温度”我屏住呼吸,在她耳旁呼吸道。手放在床前,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把头靠近窗前,沉默不语。她一呼一吸,慢慢在窗上形成了薄薄一层雾气。就在她全心专注的领会雨夜的景色时,我趁此机会扫开遮住她旁颊的金色长发,然后她脸上轻轻印下我的吻痕。丽丽顿时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你啊”她双颊泛红着,伸手过来想捏我的脸。我笑着阻挡。

    音乐播放机继续播放着抒情的乐曲。我抓住了她的手,她微笑着想挣脱。就在一个忽然间,她停止了挣扎,我停止了抵抗。心与心的来电,时间仿佛凝滞在了那一瞬间。我目光停歇在她脸上,收集着她细腻轮廓的一点一滴。突出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材是丽丽苏格兰血统的烙印,但是她继承自父亲的日本血统也让她同时拥有了传统日本女孩那俏皮的美。她不语,只是慢慢伸出她漂亮的手轻轻触动我的脸庞,仔细探索。我知道她是在用触觉来替代失去的视觉,将我的样子,轮廓,一点一滴的收在心里,烙在心底。
    
    “你好帅”向我的方向‘望’着,她眨了眨她那令我失魂落魄的蓝眼睛,以俏皮但不失诚意的语气告诉我。我会心的笑了。“不然我怎么配得上你?”我拍了拍她的头,故作潇洒的回答。

    她的手指从我的额头轻轻滑落到我的鼻尖,我的头发也随之滑落。在我鼻子的尖端琢磨了一会,她的手又慢慢滑落到我的双唇,沿着我的颈部,穿过我没有上纽的衬衫,到我的胸膛。她轻轻的碰触,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从我敏感的胸口,进而蔓延全身。

    她把手轻轻停放在我左胸膛,那一条长长的疤痕上。感受着我不规律的心跳,丽丽的手颤抖着。她哭了。她咬紧她的下唇,不语。是出于怜悯?或者是出于体惜?还是感同身受?她眼里闪着泪光,楚楚动人。我不由自主的用左手把她拉近我,然后把右手也放在她的手上,一起感受着我残缺的心跳声。

    音乐仿佛消失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我们静静的站着,听到的,只是彼此的呼吸;感受到的,只有我的心跳。过了好久好久,她微微抬起了头抬起了头,我不由分说把手伸到她的后颈,把她再一次拉近我,然后把嘴唇紧紧地印在她的双唇上。如果说先前的一吻,是出于情怀的一吻,那此时此刻这深深的一吻,是深深切切,出于情欲的一吻。忘我的吻着她,我感觉到,我们贴得好近好近,我们吻了好久好久。

    旋律继续飘扬,灯光依旧柔亮。我们慢慢随着旋律舞动。右手握着她的手,我左手搂着她的腰。裙角轻轻飘荡,白裙凸显出了她身材的完美曲线。她及腰的金色波浪长发跟着她的舞步一起舞动,衬托出了她的高雅气质。她一并散发出的光彩,让我连呼吸也小心翼翼了起来,深怕一个唐突的动作会惊动丽丽,进而打破了眼前这般柔美的韵律。

    我闭上了眼睛,用心领会她的美。她睁着眼睛,用心领会我的心。用心观察这世界,这造就了丽丽的完美;而她的完美,也成就了我的完美。缓慢的旋律引导着我们柔和的韵律。手与手的相连,唇与唇的相接,心与心的相会,身与身的交融

    我们因残缺,而完美。

    爱,得用心看。

协奏曲之二:相拥

        “呵!”我触电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寒冷夜风吹上我冷汗直流的额头,我直打哆嗦。举手抹掉头上的汗珠,我发觉我的手抖得厉害。怎么了?怎么了?!把脸埋没在手掌里,控制急促呼吸,我尝试将陷入歇斯底里的身心平复下来。呼,吸,呼,吸,呼……我感觉到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思绪也从波涛的大海渐渐和缓成平静的湖面。

    刚才是怎么了?此刻我的情况,仿佛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一般。肌肉酸痛,汗流浃背,我坐在床上,慢慢分析事情发生的可能因素。又一次的心脏衰竭? 一场噩梦? 还是药物的副作用? 回躺到床上,我感觉到身体异常疲惫,但清醒的思绪却阻止我再一次入睡。我向左侧翻,愣了一愣。丽丽熟睡的脸蛋正在微微笑着。就连熟睡的当儿,她也能散发出这种摄魂的柔和美。我轻轻的拨了拨丽丽的脸蛋,然后让手指划过她迷人的发梢。侧回身去,我闭上双眼,半天前的回忆就像进行曲一样,在脑海中倒带,然后自动回放。

                                    —序曲—

    火车一路向北。前往北海道的方向我和丽丽都异常沉默。舒适的躺在椅子的软垫上,我静静的看着丽丽。放松的斜坐着,丽丽闭着眼睛,左手捧着一本点字书,右手手指轻轻碰触页面上的点子,正全神贯注看书,啊,或者其实‘读’书才是恰当的字眼。“该怎么开口呢?”我在脑海中第一百八十七遍的重复问自己。原来思绪真的可以使时间加速。半天的车程,一转眼间就过去。我们从车站乘车到佐藤家族的夏日度假屋。以出车门,我瞪大了眼,呆滞了。

    屋前的草坪上生长着 许许多多的黄色小野花。美艳娇媚,随风招展。北方郊外的清新冷风令我心旷神怡。篱笆旁的蓝色信箱点点锈迹,日久失修。度假屋是欧式的设计,烟囱耸立在屋顶,屋外白色木板墙的油漆稍稍脱落。感觉上不太奢华,但有着令人畅怀的温暖。

    走进屋里,我把行李扛到房里去。丽丽到厨房为我们准备午餐。在我蹲下来,准备为丽丽拆包时,一嗖闷骚用上胸口,令我头晕目眩。“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平伏自己。见效了。我感觉到胸口不适渐渐退去,心跳也渐渐平复。 拆了行李,把物件仔细放置妥当后,我准备到厨房为丽丽伸出援手。“丽丽”我呼唤。前脚一踏进厨房,在胸口潜伏已久的闷骚再度涌上。更猛烈的晕眩随即而来。“唔”我痛苦的呻吟,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川井?川井!”丽丽叫着。闭着眼睛,捂着胸口,我用力深呼吸。此时的心跳像失控的火车,极速跳动。“深呼吸,深呼吸 我内心小小的声音提醒我。“砰,砰,砰,砰”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鬼魅般阴森的黑暗也从我瞳孔渐渐退去。“谢天谢底,谢天谢地”我无意识的在心里呢喃着。回复意识,我转头,看到了一个令我心碎的景象。丽丽孤立无助的蹲在我身旁。她看不见,但又想帮助我,那种迫切的意念使她茫然的留下了无助的泪水。

    “没事,老毛病”颓然的尝试着掩盖自己的虚弱,我轻拂她的脸颊,试着以最沉稳的语气安慰她。丽丽拭掉她的泪水,欲言又止。在她的搀扶下,我跌跌撞撞的走到客厅的沙发躺了下来。她无言的坐在沙发尾端,咬紧下唇心事重重的陪着我。想必她此时的心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急迫的咽了药后,头昏脑胀的,我昏睡了过去。



                                      高潮—

     醒来后看看时钟,已是午后时分。揉揉朦胧的双眼,在屋内我四处搜寻丽丽的影踪。不在。寻寻觅觅,我从后门走到屋外。金光刺痛我的双眼。是一片麦田。好漂亮的景色。成熟的麦蕙迎风摇摆,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闪闪金光,蹂躏着我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看,一个孤单的身影只身在麦田中。

     丽丽金色长发柔和飘逸,和金色麦田互衬,将她融入无暇的风景画中。缓缓向丽丽走去,我在及膝茂密的麦从中艰难穿梭,饱满低垂的麦蕙擦过我的裤脚,沙沙作响。
走到丽丽身后,我停了下来。不语,我只是静静看着她随风飘逸的金发。不同往日般端庄,丽丽此时的身影显得单薄脆弱。风继续吹,她粉红色的裙角微微摇摆。“丽丽?”我终于叫出声来。“我没事”丽丽的语气轻柔,但坚定。当丽丽慢慢转过头来,只见她一泓秋水的蓝色双眸却灌满了热泪。这,并不是平时自信沉着的丽丽。她眨了眨眼,眼泪无情落下,在她白皙泛红的脸颊烙下两道泪痕。“我好怕”她茫然细语,那细小颤抖的声音几乎被风吹走。

     “在我十二岁的那一年,我的家人移居到苏格兰去。为了我的教育,我留在了这里,从此与他们分隔两地。因此,我告诉自己,我要学习独立。我做到了,川井。我做到了。”她停了下来,压抑着眼泪。“六年来,我坚强的学会了自立。直到我遇见了你川井,你让我学会珍惜,我好珍惜有你的日子。因为我习惯了有你伴在我身边的生活。同时,你也让我重新害怕失去的感觉。你刚才的脆弱,唤醒了我的回忆,和恐惧。那时,我以为你不行了。那情况唤回了我失去亲人的那些记忆。

     “我害怕,因为我深知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亲人。我害怕,因为你的声音,你的呼吸”她停顿,琢磨着用语,“还有你的心跳声,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气息。我害怕,因为我已经把你认定为我托付一生的人了。我害怕,因为我,爱你。”我哑口,我无言,因为她的话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此时,我只能心疼看着她。看着她,我那颗只为她跳动着的心像针刺般,隐隐痛着,痛得哭喊着。我眼前的,就是最真实的丽丽。一个脆弱,害怕孤独,渴望安全感的丽丽。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丽丽。一个被我自私忽略掉的丽丽。

    “刚才你出了意外,你知道吗?一次又一次,我的心在呐喊,它在求你不要离开我”丽丽奋力摇头,很轻声的重复,“川井,我求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我鼻一酸,眼一湿,眼泪夺眶而出。哭,因为我自责,我内疚,我惭愧。我,让眼前我爱得无法自拔的女孩为我哭得不能自己。为此,我,心疼。因此,我,无能。

    出于反应的,我走向前,用力的把丽丽拥在怀里。微微颤抖着,她的温暖妩媚我的体肤,她的呼吸轻抚我的侧颈。“我不会离开你。”语气坚定,我咬牙向她保证。“我不会离开你。”抱得我紧紧的,丽丽的指甲抓痛我的后背。她把头埋在我的左肩上,哽咽不止。她的泪水流过脸颊,浸湿了我胸前的衬衫,湿透我的心坎。

    过了很久,丽丽抬起头来,浸湿了泪水的睫毛泛着泪光。她把嘴凑到我耳边。“我爱你,川井。很爱很爱你。”她屏息道。此时此刻,最后的一层隔膜,也彻底融化了。
我怜惜的抱着她,尝试从百般杂烩的思绪中找到适当的回复。最终,我无奈放弃了。坚定的,我在她透红侧脸深深切切吻下我的爱恋。这,就是我唯一的答复。这,将是我永远的付出。

    夕阳渐渐西下。风儿在空中漫游,金色的小麦沙沙起舞,远方的老风车慢慢转动,云儿缓缓飘过峦峦蓝山。如诗如画的景色里,一对恋人紧紧相拥,永远不分开。
“丽丽,我不会离开你。”


—尾声—

    回到屋内,我们有默契的保持沉默。紧紧的相依,享受着对方的体温,呼吸着彼此的气息。“谢谢你”靠在我肩膀上,丽丽轻声打破沉默。我摸摸她幼细的秀发表达疼惜。其实,要不是丽丽主动表白,我还真的不知要怎么开口。这样想着,我闭上双眼,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微微一叹。原来这,就叫因缘。

    我们吃过了晚餐,躺在阴暗房里的床上,享受着身心饱满的幸福感。我深深呼吸。丽丽轻轻趴在我身上。她黑色丝柔的睡衣擦拭着我的肌肤,感觉良好。抬起头来,她用手指仔细触碰我的脸颊,正在细细欣赏我的轮廓细节。碰碰眼皮,捏捏鼻尖,探探脸蛋,刷刷头发,吻吻嘴唇。在我赤裸胸口轻轻骚着,丽丽细腻的指尖激起了我强烈的生理反应。

    “坏男人!”丽丽在我耳边耳语。顽皮的微笑着,丽丽坐了起来,开始慢慢脱去她丝柔睡衣的纽扣。我们缓慢一致的呼吸在房内温暖平伏的空气中激起阵阵涟漪。心墙,没有了;心防,瓦解了;心桥,建好了;心疾,不管了

    下一秒钟身,心,灵,合一了。

—曲终—

    嘴角微扬,我沉沉的睡着了。

协奏曲之一:相知


    走在漫漫长廊,我尝试寻找图书馆的大门。我终于领教到新校舍的范围有多广阔了。嗒嗒嗒,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回荡。长廊远端尽头挂着一幅人像。人像的双眼瞪着我,愣愣洞察我的一举一动。我不自觉的感到别扭起来。走着走着,找着找着,我看到了扇没关上的门,褐色的木门没被掩上,留下细细的门缝。阳光从门缝间钻出来,照在长廊上。
我以为我漫长的寻找已经结束了。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我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把门推开,想以最安静的方式进入图书馆。“滋咔!”木门比我想象中的还轻。木门慢慢敞开,门栓发出巨大声响,将我之前细心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这好像不是图书馆。这显然不是图书馆。我嘟着嘴,把身体向前倾斜,把头伸进房内打探,一声委婉的“嗨,有人吗”从我嘴里贸然蹦出。

    “!”心为之一震,我倒吸了一口气。窗前坐着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正在把茶杯端在唇边,细细品茶。她闭着眼睛,左手端着杯耳,在轻轻的啜了一啜后,把杯子慢慢放在木桌陶瓷杯垫上。女孩整体的动作优雅得体,令人倾心。春天凉凉的阳光透过窗口,和室内洋溢的茶香互相融合,让室内弥漫起了浪漫温暖的气息。眼前一幅完美的画面仿佛已经让时间凝滞,也偷走了我言语行动的能力,使我只能呆呆的凝固在门前,久久不能自己。

    “嗨。”女孩慢慢睁开眼。她有双漂亮的碧眼。望着前方而非我的方向,她打破了沉默。她轻柔,但内敛的嗓音把我从痴愣的思绪中顿醒了。“我迷路了”像一个迷失的小孩般,我腮红的低下头,抓了抓头害羞的呢喃道。

    女孩顿了一顿,大概是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来回复我最为委婉恰当。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和细节都显得的大方得体,有着一种洋化的高贵。这样的气质在现今日本的社会似乎已绝了迹,并不多见。所以我打从心里推敲眼前的这个女孩大概是受过拘谨的礼仪训练,再不然就是拥有优良的家庭背景。

    “你不妨可以先坐下。”她微笑的出手示意。她亲切的邀请令我有点受宠若惊。有点欣慰又有点胆怯的,我慢慢的走向窗前,轻轻的拉开椅子,然后在她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我仔细的观察她脸上的细节。她的眉毛是细长的金黄色,有着不过于高挑的鼻梁,细尖的鼻端,和薄薄的双唇。而最令我倾心的,就是她那一双漂亮的天蓝色大眼。不过,如果要把双眼比喻成灵魂之窗,那她的一双窗有点特别。就有点朦胧。就像雨天时,在冰冷的窗上吹气,凝聚了一层雾气的窗口一样。对,就是那种朦胧。

     接下来就是简略的自我介绍。佐藤丽丽。丽丽,好漂亮的名字。似乎和她的气质不谋而合。她就读三年三班,就在我隔壁班。这解答了我之前的疑惑。三年三班的学生都是视障学生,所以需要使用特制的点字课本来学习。就是说丽丽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好可惜,我不禁叹息。反倒是丽丽,她仿佛对自己的缺陷不太在意,对我好奇的提问也侃侃解答。

    “喝茶吗?”丽丽啜了杯里的最后一点茶后问我。她瓷娃娃一般的白皙脸蛋,散发着一股悠悠的自信。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哦好”我补答。

    丽丽走到木架前,准备为我冲茶。丽丽在木架前,用指尖轻轻的刷过木架上的设备。这边刷一下,那边刷一下。好熟练,我看得出神。看来她很清楚物品排列的次序,要认知时才省时省力。看着她为我倒茶,我注意到她的左手食指轻轻碰触着茶杯的杯口,似乎是以水蒸气来探测水在杯里的容量。就在茶杯几乎被装满的时候,她适时地放下了茶壶。好轻柔,好端庄。我不由得对她的惊才风逸心生爱慕。

    捧着杯垫,丽丽把茶放到我面前来。“谢谢。”“不客气。”丽丽坐了下来。过了许久,我们都不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品茶。我端起了茶杯,啜了一口。茶香在我口中溢开来。即使更习惯喝咖啡,丽丽这茶的清香使我不由自主的爱上了眼前这一杯淡绿色液体。也许,我是在爱屋及乌吧?我狐疑着自己。

    好久好久,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沉默笼罩着我们,房间陷入典雅的幽静中。丽丽沉着的悠逸使气氛变得舒畅和谐。就这样的相处,就这样的品茶,就这样享受着彼此的存在,就这样建立心与心之间的桥梁。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斜照了。原来时间还是继续流动,我不禁叹息。夕红色的斜阳穿透了窗户,倾泻在地面,也照在丽丽的左颊上。阳光照透了丽丽白皙柔嫩的皮肤,带出了丽丽的另一种美,摄魂之美。她的蓝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在她浅褐色睫毛的衬托下,明艳动人。丽丽眨了眨眼,小小一个动作就像一滴水滴在平如镜的水面激起的涟漪般,把我从痴愣的思绪拉回眼前的如诗如画梦一般的超现实意境。我不发一语,轻轻呼吸,深怕细微的动静都会打乱眼前这般美的和谐,爱的频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眼前的美好只维持了半刻就消失了。那夕阳的橙红慢慢的被夜的黑如水彩色般一点一点的渗透,转为紫色。而紫色的阳光在褐色的天空尽情的照耀余辉后,也只得筋疲力尽的交班了。

    鼓起勇气,我主动献议陪伴丽丽回到学校宿舍。丽丽低头微笑,从容的点头应允了。左手握着她的手杖向前点,丽丽伸出右手来拐我的左臂。我受宠若惊,心跳随即加速。“你没事吧?”丽丽感觉到我怪异的心跳,微微笑,明知故问。“没事,走吧。”我红着脸答。

    悠闲的走在小径,微微夜风吹上我的脸,胸腔里尽是自然的气息,和丽丽的发香。小径两端的麝香花大方跳起了华尔兹,顺着不绝于耳的昆虫交响曲翩翩起舞。不需要多少时间,我们走到了宿舍的交叉路口。两栋建筑物出现在眼前。丽丽的女生宿舍在左边,而男生宿舍在右边。

    向丽丽道了晚安后,我颇有心机的放慢脚步,转身走回宿舍的方向。“川井”丽丽轻柔的呼唤从我身后传来。我回首,会意,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道胜利的笑容。我暗自庆幸丽丽看不见我有点犯贱的神情。

    “你明天会再来吗?”丽丽眉头深锁,语带试探的问。

    笑着,我回应了她。

    我心里,没有,也不会有别的答复。

    “明天下午,同地方见。”